看人 | 他走后，一等奖空缺：马尔克斯90岁

Original 云也退云也退 2023-02-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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加西亚·马尔克斯：

他走后，一等奖空缺

◎ 云也退

谁拿到了《百年孤独》的版权，谁就坐拥一棵摇钱树。现在，谈论马尔克斯的作品而不谈他给出版商带来的巨大利润，简直有点不解风情了。除《百年孤独》外，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在中国也一直红得发紫，然而两本书红的理由不太一样：前者纯因名气，后者则被概括成了一个讲述“有情人终成眷属”的烂俗故事，因而老幼咸宜。

一个男人，忠于他最初的情人，在后者嫁人后苦等她五十年，终于等来了情敌去世，圆了梦想。当年中国有作家宣称，若非后来写出了《霍乱》，单凭《百年》，马尔克斯无法让人信服。这话似乎是故作高明。以文学和思想价值论，《百年》都在《霍乱》之上，《百年》是家族史，也是给一地之民经历的风霜血泪所作的证词，《霍乱》的主线情节则仅仅发生在两男一女之间，文字相当通俗，连记忆姓名的难度都降到了最低。

马尔克斯写《霍乱》，多多少少，是因为他厌烦别人一个劲地炒作“魔幻现实主义”。《霍乱》的写法很传统，完全是现实主义的，连些微的夸张都难以找见。然而，单是那个书名，就够读者把它理解为一出真正的言情戏而趋之若鹜了。“我们时代的爱情大全”，外媒的这则评语，在它的每一个译本的外封上占据着醒目的位置。那些真正的《百年》迷，被“魔幻”吊起胃口的读者，就算想责备两句老马，大概也说不出口。

青年时代的老马

人跟人的命不同。有的人红了，再写下一本就大大挨批，被认为没达到之前的高度，文学史上，一本书成名后就迟迟写不出第二本的不乏其人；而另一些人出名后，却是写什么都有人追捧。越追捧，销量越高，销量越高，人就越难以挑剔它的不是，生怕显出嫉妒心来。马尔克斯基本上属于后者。“魔幻现实主义”如同一个免检标识，给他带来了太多一犬吠形，十犬吠声的效应。不过，当然，这不是他的责任。

说得不好听点，他是给诺贝尔文学奖撑门面的人，他拥有无懈可击的经典作家的地位，足以证明评委（至少在1982年那会儿）是有眼有珠的。在诺奖史上，他这个级别的获奖者真是寥寥无几，大多数人都是靠诺奖来增加光环。而现在，这个光环也大有沦为名牌大学派发的文凭之势了，一种拿文学当个大事情、大玩意儿来敬畏和效忠的激情逐年退却。

1982年，马尔克斯的获奖理由是“把幻想和现实融为一体，勾画出一个丰富多彩的想象中的世界，反映了拉丁美洲大陆的生活和斗争”，三十年后，莫言的获奖理由则是“他的魔幻现实主义作品融合了民间故事、历史和当代”，一句无新意、无热情、可以说是应付了事的评语。

老马死后空出的一等奖位置，今天健在的作家，不管拿没拿诺奖，还无一人能填上。至于功成名就的莫言先生，最近养成了在微博上写诗的爱好：“骂声如雷天外来，刀光剑影枪成林”，“我本愚氓不可训，狗年抖擞狗精神”，若是郭德纲看到，想必也会引为知己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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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云也退
浙江大学出版社，2017年9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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